第四章 當西弗勒斯變成小湯圓
初夏的午后，“安妮的魔法烤箱”后院里彌漫著一股混合了新鮮木屑、烤面包焦香和濃郁肉香的誘人氣息。陽光透過爬滿常青藤的木架，灑下斑駁的光點。托比亞·斯內(nèi)普正坐在一個小馬扎上，面前是一個臨時搭建的簡易燒烤架，炭火剛剛?cè)计?，跳躍著橘紅色的光。他龐大的身軀縮在小馬扎上顯得有些局促，那雙能輕易揉動幾十斤面團的大手，此刻正笨拙而小心翼翼地將一根根粗壯的肉腸串到細長的鐵簽子上，動作僵硬得仿佛在拆解炸彈。
“這邊，托比，肉腸要串得均勻些，不然烤起來受熱不均?！卑铡て樟炙埂に箖?nèi)普的聲音從旁邊傳來，帶著一種久違的、溫和平穩(wěn)的語調(diào)。她正站在一張鋪著油布的長條木桌旁，系著干凈的格子圍裙，頭發(fā)整齊地挽著，雖然臉色依舊有些蒼白，但眉宇間那種常年籠罩的陰郁和疲憊感淡去了許多，眼神亮亮的，專注地看著桌上的食材。她手里拿著一把鋒利的廚刀，正在將一根根飽滿的豬肉腸切成適合入口的厚片，刀工嫻熟利落。
佩妮推開面包店通往后院的那扇小門時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充滿了煙火氣和微妙和諧的畫面。她今天是來給媽媽送新寫的稿子，順便看看新推出的“夏日燒烤風味面包”反響如何。
“艾琳阿姨！托比亞叔叔！好久不見啦！”佩妮笑著打招呼，目光掃過精神面貌煥然一新的斯內(nèi)普夫婦，心里由衷地為媽媽感到高興。艾琳阿姨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，托比亞叔叔雖然依舊沉默寡言，但眉宇間那種緊繃的戾氣消散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笨拙的認真。看來在面包店穩(wěn)定規(guī)律的工作和安妮太太潤物細無聲的溫暖，確實在改變著這個家庭。
“啊，佩妮小姐！下午好！”艾琳聞聲抬起頭，臉上立刻綻開一個真誠而溫暖的笑容，放下了手中的刀，“安妮太太在里面清點庫存，馬上就出來?！彼穆曇糨p快了不少，帶著一種重獲新生的活力感。
托比亞也抬起頭，對著佩妮的方向略一點頭，算是打了招呼，灰藍色的眼睛里沒有了最初的審視和警惕，只有平靜的友善。他繼續(xù)專注于和手中的肉腸簽子“搏斗”。
“沒事，我……”佩妮的話還沒說完，目光就被木桌另一端的一個小小身影牢牢吸引住了。
在艾琳阿姨旁邊，靠近桌角的位置，放著一個顯然是特制的、墊高的小木箱。木箱上站著一個穿著洗得有些發(fā)白但很干凈的深藍色背帶褲的小男孩。他看起來比莉莉稍大一點，大概七八歲的樣子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有著一張極其……圓潤的小臉！白皙的皮膚，帶著健康的紅暈，兩頰鼓鼓的，像剛出爐的奶香小面包，讓人忍不住想戳一戳。一頭柔順的、如同最上等絲綢般的黑發(fā)，服帖地垂在飽滿的額前，發(fā)梢?guī)е稽c天生的微卷。此刻，他正微微踮著腳尖，努力夠著木桌的邊緣，一只同樣肉乎乎的小手正按著一根還沒切的肉腸，另一只小手則緊緊握著一把明顯尺寸過大的兒童安全刀（刀柄是鮮艷的黃色塑料），神情無比專注地、一下一下地切割著。他的動作很慢，很用力，小鼻尖上甚至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，肉腸在他手下被切成了一片片雖然厚薄不一、但邊緣異?！?，有“棱角”的塊狀物。
佩妮瞬間石化了。
這……這誰？！艾琳阿姨和托比亞叔叔的孩子？原著里那個瘦骨嶙峋、臉色蠟黃、頭發(fā)油膩、眼神陰郁、穿著不合身破衣服、說話刻薄帶刺、舔一下嘴就能毒死自己的西弗勒斯·斯內(nèi)普？！
眼前這個……這個白白胖胖、干干凈凈、穿著整潔背帶褲、像個努力干活的小湯圓一樣的男孩？！這嬰兒肥的小臉！這健康紅潤的氣色！這雖然笨拙但極其認真的小表情！佩妮感覺自己的狗血文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！這反差萌……也太犯規(guī)了吧？！
就在這時，面包店的后門再次被推開，莉莉像一陣紅色的旋風般沖了出來，放學后的書包還斜挎在肩上。
“媽媽！我回來啦！哇！好香！”莉莉歡快地叫著，紅頭發(fā)在陽光下跳躍。她的目光迅速鎖定了木箱上的小男孩，綠眼睛瞬間亮得像寶石：“西弗！你還在幫忙切香腸呀！佩妮姐姐你看！”莉莉立刻像發(fā)現(xiàn)了新大陸，一把拉住還處于石化狀態(tài)的佩妮，興奮地指著那個“小湯圓”，“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西弗勒斯！艾琳阿姨和托比亞叔叔家的西弗勒斯！他可厲害了！認識好多好多字！還會幫艾琳阿姨認藥……呃，認面包配料表！”莉莉差點說漏嘴，趕緊改口，但小臉上滿是炫耀朋友的自豪。
被叫做“西弗勒斯”的小男孩聽到莉莉的聲音，停下了手中的“切割大業(yè)”，慢吞吞地轉(zhuǎn)過身。他抬起那張圓嘟嘟的小臉，一雙眼睛如同最純凈的黑曜石，深邃、明亮，帶著孩童特有的清澈，卻又有著一絲超越年齡的沉靜。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莉莉身上，微微點了下頭，算是打招呼。然后，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，帶著純粹的好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，緩緩地移到了佩妮臉上。
被這樣一雙干凈又沉靜的眼睛注視著，佩妮才猛地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。她下意識地扯出一個有點僵硬的笑容：“呃……你好，西弗勒斯。我是佩妮，莉莉的姐姐。”
小西弗勒斯沒有說話，只是靜靜地看著她，那眼神專注得讓佩妮有點心里發(fā)毛。他似乎在思考什么。
就在佩妮被看得有點不自在時，莉莉又迫不及待地獻寶：“西弗！西弗！這就是我佩妮姐姐！超級厲害的作家哦！就是寫那本《冷酷公爵的契約新娘》的佩內(nèi)洛普·E！”莉莉的小臉上滿是“我姐姐天下第一厲害”的驕傲。
聽到“佩內(nèi)洛普·E”和書名，小西弗勒斯那雙沉靜的黑眼睛里，瞬間閃過一絲極其明亮的光彩！那光彩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，迅速擴散開來，帶著一種純粹的、毫無雜質(zhì)的……崇拜？
他依舊沒有立刻說話，只是微微歪了歪頭，似乎在組織語言。幾秒鐘后，他用一種與他圓潤可愛外表截然不符的、異常清晰、平穩(wěn)、甚至帶著點書卷氣的語調(diào)開口了：
“伊萬斯小姐（Miss Evans）?！彼麥蚀_地稱呼道，聲音還帶著點孩童的軟糯，但吐字清晰，“很榮幸見到您。您的作品，我母親有帶回來?！彼D了頓，黑曜石般的眼睛直視著佩妮，小臉上滿是認真，“尤其是關(guān)于毒芹堿（Hemlock）的描寫部分?！?/p>
佩妮心里咯噔一下。毒芹堿？她書里寫了嗎？哦對！好像有那么一段，公爵為了試探新娘是否被調(diào)包，故意在茶里下了一種無色無味的劇毒……當時她為了顯得專業(yè)，確實查了點資料，提到過毒芹堿……
小西弗勒斯完全沒注意佩妮瞬間微妙的表情，繼續(xù)用他那平穩(wěn)清晰、帶著學術(shù)探討意味的語調(diào)說道：“您對其致死劑量的描述——‘三滴濃縮汁液足以麻痹一位成年騎士的呼吸’——非常嚴謹，符合《常見劇毒植物圖鑒》（*Illustrated Guide to Common Toxic Flora*）第七版第三章的記載。并且，您巧妙地避開了它易揮發(fā)和遇光分解的特性，使其在小說情節(jié)中具有可操作性。這種對細節(jié)的考究，令人印象深刻。”
后院一片寂靜。
托比亞串肉腸的手停住了，茫然地看看兒子又看看佩妮。
艾琳切香腸的動作也僵住了，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又好笑的表情，顯然對兒子的“書呆子”行為習以為常。
莉莉張著小嘴，綠眼睛里寫滿了“雖然我聽不懂但感覺好厲害”的星星。
佩妮徹底傻眼了。她感覺自己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了。這……這是夸獎嗎？用討論學術(shù)論文的語氣，夸獎她小說里的下毒情節(jié)寫得很嚴謹？！這畫風……跟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??！說好的可愛小湯圓呢？這內(nèi)核分明是個行走的毒物百科全書啊！
“呃……謝、謝謝？”佩妮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，臉上的笑容無比僵硬。她看著眼前這個白白胖胖、一臉學術(shù)嚴肅的小男孩，再想想原著里那個陰沉刻薄的魔藥教授……巨大的反差讓她腦子嗡嗡作響。這哪里是未來的蛇王？這分明是個奶兇奶兇的、自帶學霸光環(huán)的……小毒物湯圓？！
“佩妮姐姐！”莉莉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，她顯然沒聽懂西弗勒斯那番“高論”，但這不妨礙她繼續(xù)安利，“西弗也很喜歡看書的！他肯定也喜歡你寫的書！對吧西弗？”
小西弗勒斯聽到莉莉的問話，那雙沉靜的黑眼睛再次看向佩妮。這一次，里面除了之前的崇拜，還多了一絲……不易察覺的、屬于孩童的羞赧？他微微抿了抿粉嫩的嘴唇，似乎有點不好意思，但還是誠實地小聲補充了一句：“嗯。情節(jié)……很復雜。我寫不出那么多。”他低下頭，肉乎乎的手指無意識地摳了摳那把黃色安全刀的刀柄，那神態(tài)，像極了承認自己做不到某件事而感到些許沮喪的小動物。
轟——！
佩妮感覺自己的心被一支裹著糖霜的箭瞬間射中了！萌！太萌了！這個反差！外表是軟糯白胖的湯圓，內(nèi)核是嚴謹博學的毒理小學霸，此刻還流露出一點點“我寫不了那么長故事”的可愛自卑感！這殺傷力……原著里那個油膩膩的蝙蝠精教授根本沒法比好嗎！
就在佩妮被萌得七葷八素、嘴角瘋狂上揚之際——
左下方肋骨深處，那股沉寂了有一段時間的、熟悉的灼熱感，毫無預兆地、極其**歡快**地跳動起來！
“嗡……”
這一次的感覺無比清晰！不再是刺痛或沉悶的搏動，而是一種輕快的、帶著韻律感的震顫，如同一個被撥動的小小音叉，在她體內(nèi)發(fā)出無聲的嗡鳴！那震顫帶著愉悅的暖流，瞬間傳遍四肢百骸，仿佛她體內(nèi)那個沉睡的“東西”，也因為這巨大的反差萌和眼前這“活久見”的場景而徹底蘇醒、興奮雀躍起來！
有些扭曲。
“佩妮？又不舒服了？”剛清點完庫存走出來的安妮太太正好看到這一幕，立刻擔憂地快步上前。
“沒！沒有！”佩妮趕緊放下手，臉上迅速堆起燦爛得有點過分的笑容，掩飾住內(nèi)心的驚濤駭浪，“就是……就是太高興了！看到艾琳阿姨和托比亞叔叔這么好！還有……”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個穿著背帶褲、正偷偷抬眼瞄她的小湯圓身上，聲音不自覺地放柔放軟，“……還有這么可愛又聰明的小朋友！”她伸出手，鬼使神差地輕輕戳了一下西弗勒斯那鼓鼓的、沾著一點肉沫的小下巴，觸感果然如想象般Q彈軟糯！
小西弗勒斯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愣，圓潤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！他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猛地縮了縮脖子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慌亂，隨即飛快地低下頭，耳根都紅透了。但他并沒有躲開，也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，只是握著安全刀的小手更緊了。
“噗嗤！”莉莉看著西弗勒斯害羞的樣子，忍不住笑出聲。
艾琳看著兒子難得一見的窘迫模樣，也掩著嘴輕輕笑了，眼神溫柔。
托比亞雖然沒太明白發(fā)生了什么，但看到妻子和兒子都笑了，那張粗獷的臉上也難得地扯出一個有些僵硬的、卻真實溫暖的弧度。
陽光、面包香、烤腸的滋滋聲、大人們溫和的笑聲、孩子們干凈純粹的氣息……后院的氣氛溫馨得如同加了蜂蜜的牛奶。
佩妮感受著肋下那持續(xù)不斷、如同小小翅膀在撲棱般的歡快震顫，再看看眼前這個臉紅紅、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繼續(xù)切香腸（雖然切得更歪了）的小西弗勒斯·湯圓·斯內(nèi)普，一種前所未有的、混雜著巨大荒謬感和巨大滿足感的情緒將她淹沒。
她穿的是同人文實錘了！還是帶“幼年斯內(nèi)普萌化治愈向”的那種！這劇本……她林佩佩接了！不僅要接，她還要把眼前這個會發(fā)光的小湯圓寫進下一本小說里！名字就叫……《魔藥小學霸與他的面包店青梅》？或者《重生后發(fā)現(xiàn)教授是顆奶味湯圓》？
肋骨下的灼熱感似乎感應(yīng)到了她澎湃的創(chuàng)作欲，又歡快地、清晰地跳動了一下，仿佛在說：快寫！素材都送上門了！
佩妮看著小西弗勒斯努力切香腸的側(cè)影，嘴角咧開一個巨大的、屬于狗血文作家的、準備搞事的笑容。未來蛇王的黑歷史素材+1！這趟穿越，值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