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第二天下午，礦廠大禮堂里人頭攢動。
這是煤礦廠每個季度最重要的大會，主要是宣布下放人員名單。
被下放，就意味著職業(yè)生涯的終結(jié)。
大禮堂里每個人都低著頭，生怕下放名單有自己。
劉曉燕和蔣建國坐在我們小組的最前排。
她正在和旁邊的女工低聲聊著天。
“聽說了嗎？這次要下放十個人，都是平時表現(xiàn)不好的?！?/p>
“我們組肯定有指標(biāo)，也不知道是誰倒霉?！?/p>
另一個女工接話：“曉燕姐，你爸是主任，肯定有內(nèi)部消息吧？”
劉曉燕嘆了口氣，眼神若有若無地瞟向我的方向。
“唉，我倒是聽到點風(fēng)聲，說是我們組一個平時悶不吭聲，就喜歡瞎鼓搗東西的人?！?/p>
“廠里要的是能干活的，不是那些假裝有文化的。”
周圍的同事立刻同情地看向我。
蔣建國坐在劉曉燕旁邊，目不斜視，像是要和我劃清界限。
我沒理會他們，默不作聲。
劉曉燕見我不為所動，哼了一聲。
“建國，你看她，大難臨頭了還裝模作樣，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?！?/p>
蔣建國嘴唇動了動，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，只是把頭轉(zhuǎn)向了主席臺。
廠長走上了主席臺，面容嚴肅。
“同志們，安靜！”
“今天的大會，有兩項主要議程。”
“第一項，是關(guān)于我們廠一項重大技術(shù)革新的表彰決定?！?/p>
“第二項，才是人事調(diào)動，也就是大家關(guān)心的下放名單?！?/p>
這個安排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。
人們竊竊私語，不知道廠長葫蘆里賣的什么藥。
劉曉燕的臉上閃過些許不耐，她顯然對什么技術(shù)革新毫無興趣，只想快點看到我被點名批評，打包走人的場面。
她湊到蔣建國耳邊，篤定地說。
“肯定是機電科那幫老專家的成果，跟我們車間沒關(guān)系?！?/p>
“等這事兒過去，就該輪到她了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