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5.空氣瞬間凝固。裴燼煊猛地回頭,瞳孔驟縮。門口站著的江正鴻,三年牢獄,
未損他半分威儀。裴燼煊的聲音干澀發(fā)顫。他下意識松開了抓住我的手,身體微微晃了一下。
“爸......”李瑤瑤捂著肚子,起身就要抓住裴燼煊的手。卻被裴燼煊猛地一把推開,
力氣之大,讓她重重跌坐在冰冷的地上。他顧不上她,慌亂地迎向江正鴻:“岳、岳父?
您怎么......怎么回來了?”江正鴻連看都沒看地上的李瑤瑤,目光沉沉鎖住裴燼煊。
“怎么,裴總很意外?意外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活著出來?”他一步步走近,
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,每一步都像重錘砸在裴燼煊心口?!芭釥a煊,
你偷走我犯案證據(jù)的事情,我們之間的事,要慢慢算?!薄暗遗畠涸谀氵@受到的委屈,
今天必須和你離婚?!痹捯袈湎拢釥a煊臉色煞白。他徹底慌了神,聲音干啞。“岳父,
您聽我解釋,事情不是您想得那樣!”江正鴻冷笑,不屑地踩在李瑤瑤身上?!敖忉專?/p>
”“當(dāng)年你口口聲聲答應(yīng),要好好照顧眠眠,到最后就是帶小三進家門,要小三懷了孕,
任由小三欺負(fù)我們家眠眠嗎?”裴燼煊看著捂著肚子的李瑤瑤,眼神突然暗淡了下去。
他眼神急切地轉(zhuǎn)向我,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“眠眠,我錯了?!薄暗覍δ愕母星槭钦娴?,
你告訴爸,你也愛我,你離不開我,是不是?”他伸出手想抓我,指尖都在發(fā)抖。
我靜靜地看著他??此樕蠌奈从羞^的驚惶??此丝毯蛷那敖厝徊煌睦仟N。
心口那片早已腐爛的地方,連最后一絲漣漪都平息了。我輕輕拂開他伸過來的手。然后,
轉(zhuǎn)向父親,聲音平靜,沒有一絲波瀾?!鞍郑乙退x婚?!?.話音落下,
裴燼煊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。他嘴唇哆嗦著,卻發(fā)不出一絲聲音。心口絞痛襲來,
此刻他的腦海里全是過往三年她隱忍的淚水、強撐的微笑。還有每一次他把別的女人帶上床,
假惺惺的愧疚。記憶翻江倒海,像是一把刀,一下下凌遲著他。一種莫大的恐懼壓在心頭,
幾乎要他喘不上氣。他真的要失去她了。裴燼煊嘶吼出聲,帶著從未有過的絕望?!安唬?/p>
眠眠?!薄斑@些都是你的氣話對不對?”他撲上前,不顧一切地想去抓江眠的手腕。
可剛觸碰到江眠的衣袖,就被江正鴻猛地一巴掌狠狠抽在臉上。力道之大,
打得裴燼煊猛地偏過頭去。江正鴻擋在女兒身前,眼神冷厲?!皾L開!
別用你的臟手碰我女兒!”裴燼煊捂著臉,被打懵了。他臉頰火辣辣的,
怔怔地看著江正鴻身后,然后緩緩過渡到那個他曾經(jīng)以為永遠(yuǎn)屬于他的身影。
他失控的唇角抽動起來。江眠甚至沒有回頭看他一眼。裴燼煊眼睜睜看著江眠消失在眼前。
一瞬間,五臟六腑像是被抽干了一樣,癱軟在地上。他失去了她。他真的失去了她。
這個念頭反復(fù)撕扯著他,讓他幾乎喘不過氣。就在這時,
李瑤瑤的手小心翼翼地搭上了他的胳膊。她嬌媚出聲,仿佛要給予裴燼煊所有溫柔?!盃a煊,
別難過了,她走了就走了嘛......”“你還有我,還有我們的孩子。以后,
我會一直陪著你,只對你一個人好......”她仰起臉,
露出自認(rèn)為最楚楚可憐又誘人的角度?!拔視人盟藕蚰悖?/p>
讓你舒服......”裴燼煊的身體猛地一僵。他緩緩地低下頭,
看向依偎在自己臂彎里的女人。濃重的香水味,精心修飾卻掩蓋不住算計的眉眼,
刻意討好的姿態(tài),還有那沾著污漬的裙擺......一切都變得無比刺眼,無比廉價,
無比令人作嘔。這一刻,他才意識到江眠的離開不是意氣用事,也不是故作玩笑。
而是他親手將她推開。是不斷積累的失望,還有蓄謀已久的離開。
一股強烈的反胃感直沖喉嚨。他猛地甩開李瑤瑤的手,力道之大,讓她踉蹌著跌倒在地。
李瑤瑤痛呼,卻換不來裴燼煊一絲動容。裴燼煊看著地上狼狽的女人,
看著這間還殘留著江眠最后的氣息。卻被李瑤瑤的東西,逐漸侵占的房子。他終于明白了。
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,多么可笑,多不可饒??!他手摧毀了唯一真心待他的人!
裴燼煊的聲音嘶啞,哽咽出聲。“滾......”李瑤瑤沒聽清,還試圖爬起來:“燼煊?
你說什么?你臉色好難看?!迸釥a煊猛地爆發(fā)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。“滾出去!
”他雙眼赤紅,指著大門。“帶著你的東西給我滾,馬上滾出我的房子。
”李瑤瑤徹底嚇傻了,他臉色慘白如紙:“燼煊,你怎么了?我是瑤瑤啊,
我懷了你的孩子啊......”“孩子?”裴燼煊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他崩潰地笑了,
隨即眼神變得刺骨冰冷。“打掉!”“然后帶著你所有的垃圾,滾。”“別讓我再說一遍!
”他不再看李瑤瑤一眼,轉(zhuǎn)身沖進主臥旁邊的衣帽間。那個曾經(jīng)屬于江眠的地方,
如今卻沒有一件物品是她的。反而擺滿了李瑤瑤的一切。裴燼煊雙眼血紅,
他瘋了般把所有屬于李瑤瑤的衣服、包包、首飾......全都粗暴地砸在地上?!皾L,
都給我滾!”因為李瑤瑤服侍得好,他獎勵她的名牌包被砸得變形。首飾盒翻倒,
一件件李瑤瑤從江眠手里搶來的珠鏈散落一地??諝庵邢闼?,將江眠最后一絲氣息抹除。
他才停下動作,狼狽地跪在地上。他抱著垃圾桶里,江眠丟掉的他和她的最后一張合照,
哭得不成樣子。別墅里,只剩下一片狼藉。裴燼煊劇烈地喘息著。汗水浸濕了他的鬢角,
昂貴的襯衫皺巴巴地貼在身上。他環(huán)顧四周,江眠的氣息仿佛還殘留在空氣里,
卻又遙遠(yuǎn)得怎么也抓不住。7.第二天。陽光刺眼,卻照不進裴燼煊心底的寒潭。
他坐在一片狼藉的客廳地上,宿醉般的頭痛欲裂。裴燼煊手里緊緊攥著手機,
他固執(zhí)地按著重?fù)苕I,手指關(guān)節(jié)因為用力而泛白,卻始終只有忙音。他眼底失神,喃喃自語。
“眠眠,接電話好不好,我求你......”可一次次忙音,要他的心不可查的撕痛。
他失去她了。他猛地扔掉手機,雙手痛苦地插入發(fā)間。過往種種,不受控地浮現(xiàn)在腦海里。
他深夜應(yīng)酬歸來,玄關(guān)永遠(yuǎn)亮著一盞小燈。廚房溫著醒酒湯,她穿著柔軟的睡衣,
安靜地等他。看到他醉醺醺的樣子,眼里沒有責(zé)備,只有心疼。她會扶他坐下,
用溫?zé)岬拿聿寥ニ~頭的汗,再小心地把湯喂到他嘴邊......清晨醒來,
衣柜里掛著的每一件襯衫西服,都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。那是她親手做的。
他以前只覺得理所當(dāng)然,從未想過有一天,這些會徹底消失。她身上淡淡的讓他安心的體香。
她在他疲憊時,輕輕落在他太陽穴上的指尖。她強忍著不適,也要回應(yīng)他病態(tài)需求時,
緊蹙的眉頭下那雙水潤卻從不真正責(zé)備他的眼睛......悲慟像一把刀子,
如此劇痛地鉆進他的心口。每一個細(xì)節(jié),此刻都成了最鋒利的刀,反復(fù)凌遲著他。
裴燼煊再也不受控的哀嚎出聲,雙拳重重撞在冰冷的茶幾邊緣。痛感讓他稍微清醒,
卻更清晰地感受到失去她的空洞。就在這時,被他扔在地上的手機,突兀地響了起來。
刺耳的鈴聲在死寂的空間里炸開。裴燼煊渾身一震,幾乎是撲爬著撲過去,
顫抖著手抓起手機。“喂?!眠眠?是你嗎眠眠!”他急切地對著話筒喊,
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哭腔和卑微的祈求。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。然后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