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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從柜子上拿起一張像紙的東西。放在鼻子下聞了聞。轉(zhuǎn)身又從架子上挑了一把最細的刀子走過來。
我眼前瞬間模糊。
我不知道這張包漿的窄床上躺過多少女子??墒俏腋惺艿矫恳粋€人堆積在這兒的絕望。
“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張皮。不過,你的一定會更好。我會細細的,慢慢的給你剝。”
“不......不要......”
刀子輕輕落在身上,我全身戰(zhàn)栗......
那湯藥,麻醉效果甚微。它的作用更多的是讓人保持清醒,還無力反抗。
“昏過去的的話,就失了虔誠之心?!蔽桌械馈?/p>
“你可別睡,否則我還得再灑點鹽水?!?/p>
我清楚的感受著后背上的每一刀。手腳被牛筋固定住,掙不開分毫。
嘶力竭的哭喊,沙啞的呻吟都抵消在嘴里塞緊的棉布里。
我想起村里殺雞鴨鵝豬,都是一刀斃命,給它個痛快。
“年紀大,剝的也需大些。你阿爹阿娘有福氣了。拴柱......也是個有福的?!?/p>
大族老說完這句話,手下忽然發(fā)力......
“啊......”那種撕扯......讓我記了一輩子。
再睜開眼,他手上多了一張鮮血淋漓的皮。
我的皮。
我躺在祭芽堂里養(yǎng)傷。
祭芽堂沒有窗戶,瑩瑩豆燈下,我看著神婆把那張新鮮的皮子反復(fù)清洗,蓋在豆子上。
皮是我的;豆子是我生日那天親手挑揀的。這便是我發(fā)的“長壽芽”了。
每日兩次,神婆在我胳膊上劃一刀,放一小碟鮮血,混上山泉水,浸濕那張薄如絹的皮......
七天后,舉行盛大的祭祀禮。托盤上的人皮在眾目睽睽下揭開。
“老天保佑,老天保佑......”巫佬瘋魔的高呼。
我低頭去看自己皮子下的那盤長壽芽,細,長,深褐,腥重......是長壽芽的上品。
我禁不住干嘔......
今年的芽女只有我一人,他們只好又選了去年剝的兩張,一起發(fā)了三托盤。但是另外兩張皮子小,又沒有皮子主人的血水養(yǎng)。所以長壽芽潔白剔透,品相大打折扣。
達官貴人一擁而上......
其實也不難分配,不過是看人下菜碟。什么身份,什么價格,配什么品相。
我的任務(wù)完成。
阿爹阿娘推了板車來接我,板車上鋪了棉褥子。我趴在上面,穿過人群里。
耳邊都是道賀聲。
“你家娃爭氣!今年分收成,你家十年不用愁咧。”
“這皮子看著就好。我家妮兒明年發(fā)長生芽,但愿能多出些......”
他家的女娃才六歲。
......
我被抬到了二叔家。
“當初你阿爹說了,誰能尋到你,就把你許給誰?!?/p>
二叔搓搓手,“拴住的情況你也知道。他娶不到芽女,這輩子怎么活?像你二叔一樣,在村里靠干活掙口飯?那活的還不如狗?!?/p>
是呀!有個“芽女”老婆的貢獻,年年村里都給分錢分糧。
不勞而獲才是人性。
我閉著眼。
二叔嘿嘿一笑,“來年你和拴柱再生個女娃,俺也享福了!”
我們村沒有操辦婚禮的說法。最多敲鑼打鼓在村里走上一圈。
我后背疼,省了繞遠。直接抬到了二叔家的廂房,成了拴住的婆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