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7
審訊室里一片死寂。
那個負責記錄的警員瞪大了眼睛,看看報告,又看看面無人色的吳蓉,最后難以置信地看向傷痕累累的我。
“不可能!”
吳蓉瞬間炸毛,聲音尖利地反駁
“這絕對不可能!這匕首…這匕首明明…”
她似乎意識到失言,猛地剎住,眼神慌亂地閃爍,“陳主任,這中間一定有什么誤會!指紋…指紋也可能是被偽造的!或者是兇手故意…”
“吳蓉是在質(zhì)疑我們省廳物證鑒定中心的技術(shù)能力,還是質(zhì)疑我們偽造證據(jù)?”
陳主任推了推眼鏡,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鷹。
“報告具有法律效力。至于你提到的其她可能性,屬于刑偵調(diào)查范疇。我們只對送檢物證的客觀檢驗結(jié)果負責?!?/p>
“根據(jù)這份報告,孟欣同志的嫌疑,至少在兇器指紋這一關(guān)鍵證據(jù)上,無法成立。我個人建議,立即終止這種非正常審訊,對傷者進行醫(yī)療救治,并重新梳理案件線索,特別是那個所謂的‘兇手’及其背后的組織關(guān)系?!?/p>
曲牧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,那里面翻涌著劇烈的心疼和如釋重負的微光,他深吸一口氣,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:
“吳蓉,放人。立刻,馬上!”
吳蓉的臉頰肌肉劇烈地抽搐著,拳頭在身側(cè)緊握,指關(guān)節(jié)捏得發(fā)白,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,在我和曲牧之間瘋狂地掃視。
那里面充滿了不甘、暴怒,還有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緣的瘋狂。
省廳的鑒定報告如同一記無形的重拳,狠狠砸碎了她精心構(gòu)筑的謀殺指控。
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,帶著令人窒息的沉重。
終于,吳蓉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:
“…解開。”
“咔噠”一聲輕響,我手腕上終于松開。
驟然失去支撐,身體控制不住地向前傾倒,一雙溫暖而堅定的手臂及時扶住了我。
是曲牧。
他扶住我的動作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珍重,仿佛我是一件失而復(fù)得的稀世珍寶。
他身上傳來淡淡的、熟悉的馨香,瞬間沖淡了審訊室里濃重的血腥和絕望。
我靠在他的肩頭,能感覺到他身體細微的顫抖,那不是恐懼,而是壓抑到極致的憤怒和后怕。
“堅持住,孟欣,”
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。
“我們走?!?/p>
他支撐著我,一步一步,極其艱難地挪向門口。
每走一步,全身的骨頭都在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呻吟,
就在我們即將踏出那扇鐵門時,身后傳來吳蓉低沉的嘶吼,那聲音里充滿了歇斯底里:
“孟欣!別以為這就完了!你勾結(jié)毒販、臨陣脫逃、害死戰(zhàn)友小陳的賬,我們還沒算清!還有演習(xí)里那些蹊蹺!你休想逃脫制裁!”
吳蓉猛地轉(zhuǎn)向旁邊那個已經(jīng)完全懵掉的警員,厲聲咆哮,試圖重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給我盯死她!她現(xiàn)在的身份是保釋候?qū)?!限制一切行動!沒有我的命令,誰也不準靠近她!特別是無關(guān)人員!”
她最后的四個字,是沖著曲牧的背影吼出來的,充滿了警告和嫉恨。
曲牧微微側(cè)過臉,余光如同冰冷的箭矢,精準地射向身后那張因極度憤怒而扭曲的臉,“濫用職權(quán)、刑訊逼供、栽贓構(gòu)陷,這些賬,我們慢慢算。”
......
病房里,曲牧坐在床邊,動作輕柔地用沾濕的棉簽擦拭我干裂出血的嘴角。
看向我的眼神,與我記憶中前世每一次任務(wù)歸來時,他在門口迎接我的目光,重疊在了一起。
“疼嗎?”他輕聲問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我搖搖頭,想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,卻牽動了臉上的傷,疼得吸了口氣。
“沒事…謝謝你,曲公子。那份指紋鑒定…”
曲牧握住了我的手,微微顫抖著,卻握得很緊。
“那份報告,是省廳技術(shù)部門獨立鑒定的結(jié)果。我只是…恰好知道該去哪里找真相?!彼nD了一下,聲音壓得更低,
“或者說,是‘記得’該去哪里找?!?/p>
我猛地反握住他的手,他…竟然也回來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