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圣子大人,恭候多時了?!?/p>
森冷的話語自虛空中傳來。一名黑袍人凌空而立,寬大的兜帽下陰影濃重,目光如毒蛇般死死鎖定了前方不遠處的白衣少年。
雖口稱“圣子”,那語調(diào)里卻尋不到半分敬意,唯有冰寒刺骨的殺意與一絲計謀得逞的陰鷙得意。
少年身周,另有七道黑袍身影如鬼魅般懸立八方,氣息相連,正催動著一座繁復詭譎的法陣。陣紋幽光流轉(zhuǎn),化作無形枷鎖,將中央的白衣身影死死困鎖,隔絕天地靈氣——正是兇名赫赫的“封天鎖地禁魔大陣”。
“呵,好大的手筆。”白衣少年白傲雙手抱胸,身陷絕境,面上卻無絲毫慌亂,唇角甚至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譏誚,“舍棄一座圣境遺跡為餌,更請動‘亡夜’布下此陣……為了引我出來,爾等背后的雇主,怕是連棺材本都掏空了吧?”
“只要能取你性命,付出再大代價也值得?!睘槭缀谂廴寺曇羲粏?,如同砂礫摩擦,“何況,你從遺跡帶出的東西,最終仍會物歸原主?!?/p>
“亡夜!”白傲眸光驟然銳利如劍,直刺對方,“爾等宵小,竟敢對我白氏圣子出手,就不怕引來滅頂之災?”
“白氏?哈哈哈!”另一名黑袍人驟然爆發(fā)出一陣狂笑,“白沉淵那老鬼此刻遠在天邊,誰能救你?即便他回來了……死人,又怎會開口?你白氏的仇家,難道還少么?”
白傲表面厲聲質(zhì)問,心念卻在電光石火間瘋狂推演,試圖于這十面埋伏的死局中覓得一線生機。然而,無論他如何算計,眼前皆是絕路:空間被禁,無法傳送,消息斷絕,強敵環(huán)伺,生機渺茫。
“動手!莫留后患!”為首黑袍人殺機畢露,厲聲斷喝。
“嗡——!”
大陣應聲劇變!陣紋血光大盛,虛空中驟然凝結出上萬把殷紅如血的靈氣利劍,劍尖嗡鳴,森寒刺骨。下一瞬,萬劍齊發(fā),化作一片毀滅的血色洪流,撕裂空氣,朝著陣心的白傲傾瀉而下!
“吼——!”
千鈞一發(fā)之際,白傲不再保留,手腕一翻,一柄古意盎然的玉扇憑空出現(xiàn)。磅礴靈氣注入扇中,扇面光華暴漲,竟化出一頭神駿非凡的九尾天狐虛影!九條巨大的狐尾迎風暴漲,流光溢彩,瞬間交織成一個凝實的光繭,將白傲與懷中靈狐牢牢護住。
“九尾扇?!”黑袍人驚呼出聲,旋即轉(zhuǎn)為更深的冷笑,“圣物又如何?憑你的修為,又能支撐幾時?耗也耗死你!”
白傲緊咬牙關,體內(nèi)靈力如江河決堤般瘋狂涌入扇中,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下去。光繭在血色劍雨的瘋狂攢射下劇烈震顫,明滅不定。
一炷香后,白傲已是強弩之末,經(jīng)脈刺痛欲裂,靈力幾近枯竭。境界的鴻溝,加上這封天絕地的禁魔大陣,終究非人力可抗。
“圣子大人,不要再垂死掙扎了,安心上路吧!”黑袍人怪笑道。
就在此刻!
只見一道細小的黑影,突兀地從白傲袖中鉆出。那物形似蝌蚪,通體漆黑,唯有一個不成比例的大腦袋,拖著一截長長的尾巴——正是白傲在巫圣遺跡中偶然所得、一直沉睡的那只奇蟲!
黑蟲懸浮半空,頭顱微昂,一股深邃幽暗的光芒驟然從其體內(nèi)爆發(fā)!光芒籠罩之下,白傲自身連同虛空中的小蟲,竟開始變得虛幻透明,仿佛正被無形的力量從這個空間生生剝離!
白傲大笑起來:“豈不聞,天無絕人之路?只要我想走,路就在腳下!”
“不可能!封天鎖地,虛空皆禁!休想遁逃!”一聲驚怒交加的厲吼自虛空暗處炸響!
一道氣息恐怖的老者身影從暗處驟然顯現(xiàn),手中一桿赤金長槍爆發(fā)出焚山煮海的兇戾氣息,被他狠狠擲出!
“嗤啦——!”
赤金長槍如隕星墜地,竟生生洞穿了九尾天狐虛影所化的光繭!血光迸濺,長槍透腹而過,將白傲死死釘穿!
劇痛撕心裂肺!然而,就在這生死一瞬,那幽暗光芒猛地收縮到極致!
“嗖!”
血染的白衣身影,連同那詭異神秘的黑色靈蟲,竟在長槍貫穿的剎那,憑空消失!原地只余一柄光華黯淡的玉扇墜落。
老者身影撲至,一把抄起地上的九尾扇,臉色鐵青,眼中怒火幾乎要焚盡虛空?!耙蝗簭U物!”他對著八名黑袍人發(fā)出雷霆震怒。
“大人息怒!”一名黑袍人強壓驚駭,躬身道,“亡夜索命,不死不休!縱使他逃到九天十地,黃泉碧落,也必取其首級!”
“哼!”老者眼神陰鷙如冰,“記住爾等承諾!若讓此子活著回到白氏……你我,皆死無葬身之地!”
九道身影迅速處理了現(xiàn)場所有痕跡,隨即如鬼魅般消散于風中,仿佛從未出現(xiàn)過。
天地重歸死寂,唯有清風與明月記得剛才的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