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精們都怕道士,尤怕景虛觀里姓卜的那個。我不一樣。我怕……是因我毀了他清白。
后來妖族被道門圍攻,不少同族遭了大罪。只我全須全尾跑掉了。眾妖大為驚嘆,
問我如何從卜清和手里死里逃生的。啊這……曾跟他有過一夜露水情,
肚里還揣走他一只娃——這種事能說嗎?1.如你所見,我是一只牡丹花妖。
不小心睡了當?shù)刈詈蘸沼忻囊晃怀篱L。景虛觀觀主,
皇帝親自賜號“云塵先生”之——卜清和。世人廣為流傳那句話怎么說來著?牡丹花下死,
做鬼也風(fēng)流??瓤?!總之,我覺得我純是一番好意。眾所周知,陰陽合和有助修行,
何況還是廣為流傳的療傷圣術(shù)。所以,他三生有幸重傷時被本姑娘撿到,死是死不成了。
……就是醒過來之后,是真想弄死我。當時那把桃木劍離我只有0.0001寸。
拂曉山洞光線氤氳。卜清和狠狠盯著我,雙目帶赤,眼尾嫣紅,呼吸破碎。
可能在哀悼他逝去的童子之身。并且想把我送去陪葬。但是手有點抖。
尤其在低頭看清楚我身上縱橫交錯、由他辛勤一夜折騰出的曖昧痕跡后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,
煞是精彩。我真怕他想不開結(jié)結(jié)實實給我一劍?;蛘卟恍⌒倪^于手抖,
剌了我纖纖弱質(zhì)的脖子。所以我自始至終縮在角落不敢動,嗚嗚嚶嚶含淚哽咽,
用控訴的眼光瞪他。活脫脫就是一被糟蹋了的黃花大閨女。
理直氣壯、先發(fā)制人、倒打一耙——我是妖精怎么啦?我是妖精你就可以白嫖啦?
大概我的目光太過犀利,卜清和終于忍耐不得,猛地閉了眼。最后只別過臉,收回劍,
面色慘白收拾衣物,一聲不吭穿戴整齊。他撿衣服的手也抖。不過人怪有禮貌的。
還跟我說了句“勞煩”,要我讓讓,把道袍從我身下扯出去。穿好衣服,又是光風(fēng)霽月,
令無數(shù)妖精聞風(fēng)喪膽的云塵先生一枚。那叫一個人模狗樣、道貌岸然——沖我拱手施了一禮。
而后袖中師刀落下,被他翻腕抄起,在本來重傷未愈的情況下,穩(wěn)準狠扎進了他自己胸口。
我當場傻了眼?!∵@?驚呆了,這是什么表演?卜清和緊抿著唇,
自始至終沒發(fā)出一絲悶哼。用鏤空琉璃珠取了心頭血,遞予我。沒猜錯的話,恐怕是補償。
盤算了一晚上該怎么合情合理要他負責(zé)的花妖本妖:“……”雖說我清楚天方夜譚,
他沒當場宰了我這破他元陽、毀他清修的妖女,已經(jīng)是圣人。但是——大哥,
要不要對自己這么狠?他手奉流珠,一字一頓:“此事是我對不住姑娘,
貧道心頭血于妖類修行有益,日后姑娘凡有所求請、凡我所能,持此珠相見,必盡心竭力,
在所不惜?!蔽乙宦暭傩市实目耷贿煸诤韲担喜蝗ハ虏粊恚骸啊鄙??啥?啥?。?/p>
嫖資是吧?!2.呵。還曉得補償。他人還怪好的嘞。我呸!區(qū)區(qū)心頭血就想收買我?
妄圖斬斷跟我的塵緣?做夢。他是修正道的方外之人,我偏是來拉他入紅塵的。
我家住在玉龍嶺北,松花崗上。松花崗下有異寶,匯集天地靈氣;松花崗上有妖窩,
聚集大批妖精。平日里和睦共處。
除了喜歡打家劫舍干架斗毆殺妖越貨剖尸取丹……大家都很友好。
所以咱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道門盯上了。天性放蕩不羈愛自由的妖精們,難得宅了一陣子。
為老巢安全著想,大伙兒一致同意派我到山底下站崗放哨。
認為沒有誰比我更能勝任這個角色。他們說,世人經(jīng)常念叨些惜花詞句,肯定不會傷害我。
但他們就不一樣了。他們化回原型往山腳一蹲,容易惹來非法狩獵。我天真無邪問道,
那世人還經(jīng)常念叨的采花賊呢?……眾妖便齊齊裝聾作啞,把我推下山去了。……行吧。
畢竟我是難得一見的草木化靈。天性佛系,妖氣也弱,更從沒沾染過殺戮氣。
哪怕往道觀門口一栽,過往道士都未必有砍我一刀的欲望。站崗第一天,我就撿到條大魚。
——受傷的卜道長。他看我的眼神叫我十分歡喜。就喜歡他桀驁不馴,
看不慣我又沒力氣干掉我的樣子。嘿嘿嘿嘿嘿嘿……咳咳。先說好啊,與我無關(guān)。
肯定不是因為我在四面八方布滿了的,只有他遇不到、沒有我想不到的陰損陷阱。
也絕對不是因為我特意散布出去靈氣,吸引來無數(shù)毫無理智的貪婪妖鬼。
召來的大半保護我的植物都是有毒的……我歡快地把卜清和拖進了早早看好的一處隱蔽山洞。
染指了。至于說他的意愿?……那不干我事。但我得為自己說句公道話。他只是神志不清,
不是昏迷不醒。后頭都是他主動的。我倦了腰啞了嗓,想逃,他還吻我發(fā)咬我頸,一遍一遍,
甚不知足。3.我以為卜清和至少得調(diào)養(yǎng)個十天半月。就算身體的傷有我妙手回春無大礙,
心理上怎么著也需要一段時日治愈。結(jié)果這位仁兄是喜歡玩突襲的。第三天,
松花崗就被烏泱泱一眾道士圍了。明顯景虛觀牽的頭。因為卜清和就在人群最首。
伙伴本是同林鳥,大難臨頭各自飛。飛……他爹的,他們一個個有翅膀有腿兒,逃得倒飛快。
而我寸步難行,既不敢化出人形,又不敢拔出根系在道士面前表演進擊的木怪。
還有沒有天理?有沒有王法?有沒有人管管我?!……有。我被抓了。不是卜清和干的。
被兜在縛妖囊中時,我還聽見外面人問他:“師叔,您在找什么?”透過囊袋縫隙,
我依稀看見,卜清和的視線方向——貌似是上回跟我春風(fēng)一度的山洞。我頓時瘋狂扭曲打滾,
試圖引起注意。卜清和看倒是看過來了。他掐了個法訣彈到縛妖囊上,抽繩瞬間系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