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
我只能停下腳步，同她打招呼：
“昭昭？好巧。”
“你眼光不錯，這件婚紗很適合你。”
聞晝看到我，下意識站起身。朝我解釋道：
“我……”
我搖搖頭笑了笑，示意沒關(guān)系：
“沒事，我能理解?！?/p>
“挑婚紗可是頭等大事，你作為男主角，當然應該在場。既然你今天有事，那就明天吧。我們?nèi)ッ裾职咽虑檗k了，再拖下去我怕是不得閑了?！?/p>
溫昭昭歪過頭，有些驚喜：
“知秋姐，你終于同意了？”
又像是隨即意識到，自己的態(tài)度有些幸災樂禍。朝我抱歉道：
“對不起，我不是那個意思。我只是……”
我笑出聲，走上前替她正了正頭紗：
“你不用道歉。我最近突然想通了，如果二十八歲的他帶著記憶出現(xiàn)在十七歲，那我肯定也是不會讓給你的?！?/p>
“因為愛就是自私的?！?/p>
上車的時候，雨已經(jīng)在下了。
我坐在后排，突然出聲：
“去老別墅吧?！?/p>
司機下意識就想回頭勸我。因為心衰，我最近的身體格外孱弱。別說淋雨了，連風都不敢多吹。似乎一點點小病，都能成為我的催命符。
但又見我堅持的神色，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。
地震舊址的保安早就認識我了，一看我的車牌，就早早地抬起桿子。他是個在地震中沒了老婆的鰥夫，盯著雨呢喃道：
“下雨了，怕是有些老房子要垮了?！?/p>
我撐著傘，站在雨里看著我們的婚房。
三年前，我出差國外，A市發(fā)生大震。
當聞晝血肉模糊地被送到醫(yī)院搶救的時候，我枯坐在急救室門口。
醫(yī)院的墻比教堂聽到過更虔誠的祈禱。
那個時候，我許愿，愿意折壽十年、二十年、三十年，換聞晝醒來。
后來，我以為上天終于眷顧我一次。
現(xiàn)在，我只覺得萬般皆是命，半點不由人。
我感覺自己像蠟像，這三年整個人燒得只有半截了?？晌业乃季w，還停留在我和聞晝最想愛的時候。
像是印證保安的猜測一樣，臨走的時候。
婚房塌了。
轟隆一聲，原本岌岌可危的墻壁倒塌下來。
我回頭看去，原本還看得出形狀的婚房，只剩一片廢墟了。
聞晝走出商場的時候，接到了一通電話。電話那頭是個德國人，操著不太熟悉的中文，聽起來很激動：
“嗨，Zhou！我終于聯(lián)系上你了?！?/p>
“你的戒指我很早之前就按照你的要求做好了，但是后來你沒來取。聽說你那邊發(fā)生不好的事情了。你現(xiàn)在怎么樣？我寄給你?！?/p>
聞晝的腦海猛地被“戒指”兩個字砸了一下，像是有什么畫面要破土而出。
他突然平靜地掉了一滴淚。
抬手擦掉，然后急促地回道：
“我把地址發(fā)給你?！?/p>
聞晝從未如此心慌，腦海里閃爍著混沌不清的記憶。陌生又熟悉，回憶的最后停留在我在病床前哭紅的眼。
他覺得，他快要想起來了。
或許就在見到那枚戒指后。
但突然，手機上卻彈出一條短信：
“您已成功預約A市民政局離婚登記申請，請準時到達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