抖落的銅鱗鋪就的疆域圖上，每道江河脈絡(luò)都嵌著朝臣名諱。首輔胸腔爆開的血肉里，

半腐詔書裹著發(fā)霉的紅蓮瓣徐徐升起。裴昭的玄鐵尺刺破鎏金龍紋封印，

敕封二字下方的禮部官印竟?jié)B出墨汁，在地面游走出工部去年鑄造河堤的秘賬。

"看銅鼎倒影！"李湛猛拽住他右臂——鼎中沸液映出的根本不是他們，

而是四十九座裂開的鎮(zhèn)國銅像，每座銅像斷裂處都裸露出刻著生辰八字的紅絲木偶。

地底傳來的轟鳴聲里，銅鼎突然坍縮成八寶玲瓏盒。裴昭被腐蝕的右臂浸在液態(tài)玄鐵中，

《天工開物》殘頁浮出水面，書脊處凸起的二十八宿銅釘正逐顆迸裂。

當(dāng)最后那顆危宿釘彈飛時，李湛指尖的血珠在銅磚烙出赤金篆字，

裂紋竟沿著萬里長城走勢爬滿整座地宮。破碎的穹頂外，日蝕邊緣突然濺出三丈銅火。

那些散落的紅蓮殘瓣在暗影里瘋長，眨眼織成覆蓋皇城的血色羅網(wǎng)。裴昭的玄鐵尺迸出火星，

墨家暗紋層層剝落后，露出內(nèi)里蝕刻的二十四道漕運暗閘圖。而李湛掌心融化的金蟬液，

此刻凝成三十六枚銅符鑰匙，每枚匙齒都精準(zhǔn)對應(yīng)《山海百妖圖》中妖獸囚籠的機(jī)簧。

第八章 燼里乾坤皇城東南角竄起的綠火驚動三千禁軍時，

屋檐脊獸眼瞳里沉淀百年的銅綠正在剝落?；鹈缬巫呷缟?，

啃噬著八十七年未曾修繕的朱漆廊柱，映得戍衛(wèi)鎧甲上盤踞的狴犴紋泛出妖異的青綠。

紅蓮真正的祭壇正沿著漕運暗渠蠶食二十四座官衙，

石柱底座浸透的桐油漫過三朝御史的血書，將玄武巖浮雕里的百官司職圖煮成沸騰的墨浪。

李湛站在觀星臺龜裂的二十八宿浮雕中央，將嵌著銅鱗的鎏金羅盤按進(jìn)自己胸膛。

青銅甲片錚鳴著咬合他裸露的肋骨，每片刻著朝臣姓名的鱗甲都沁出赤紅銅銹，

仿佛百余支判官筆在天幕揮毫潑墨。當(dāng)最后三枚來自御史臺的骨鱗歸位，

倒飛上天的銅甲陣列突然凝滯——碎裂的北斗七星恰好拼成紅蓮暗紋的花蕊，

垂落的星軌化作帶刺的藤蔓纏繞住三公九卿的頂戴。裴昭的玄鐵尺扎進(jìn)...